用图像讲好中国法治故事
 来源:法治日报·法治周末  更新时间:2023-08-10

■ 图像时代的法律



吴志攀作品

用电视、电影等大制作作品讲述中国法治故事的同时,我们也需要简单、快捷的表现百姓日常与法治有关的漫画、照片和视频

□ 吴志攀

学会用图像“说话”

传统上,我们都是用语言文字来讲故事的。在图像时代,如何用图像讲好中国的法治故事?这是一个新课题。已经熟悉使用语言文字讲故事的我们,现在要使用图像来讲,确实需要转变和适应新的“讲法”。过去,在摄影行当有一句老话,叫作“用镜头来说话”,也是同一个意思。现在人人有手机,手机都能拍摄,还能上网转发照片和短视频,差别在于有人会用镜头讲故事,有人还不会。

用图画来讲故事在照相机问世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但是随着绘画被人们视为一种艺术,而非日常表达方式之后,绘画便越来越发展为美术专业的事儿了。没有经过美术训练的人,好像被一道门槛隔在门外。

而本来,人类从孩提时代起,是先会涂鸦,后学识字的。但是自从接受所谓“教育”之后,绘画因为不是考试科目而逐渐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渐行渐远。只有少数要学这门专长、技艺的人,才进行绘画训练并进入美院。这样,能用绘画讲故事的人就只有画家了。

但是,今天的科技发展已经打破了这道“门槛”,AI(人工智能)图像生成技术就是这些科技的代表。此外,借助手机和平板电脑屏幕,人们早已能够实现“手写”或“手绘”。这些技术让人们重新回到儿时对绘画的那种“随心所欲”的状态。

大众日常的绘画已不看重技巧,更看重内容;已不强调画风,而更强调有趣。因此,正像北京大学朱青生教授很早在一本书中写的“没有人是艺术家,也没有人不是艺术家”的情况已经成为普遍情况。从视觉表达来看,用图像“说话”正在成为大众的日常。

如何用图像“说话”

用图像说话没有一定之规,可以只用图像,如用照片或视频或图画来讲故事。也可以图文并茂,在图像中配上文字加以说明,或让图像变得更加幽默或更加打动人。

丰子恺先生曾经在一篇介绍漫画的文章中举过一个例子。1921年,他在日本留学时,在书摊上看到一本竹久梦二的旧画册。他将画册拿起来随便翻阅,被最后一页的画面吸引了。画面上是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坐在人力车上,与一位背着孩子的贫穷妇人迎面而对。画面上的文字是“同学”。如果没有这两个字,只看画面上的两位贫富差距较大的妇人,这种场面也比较常见。但是当丰子恺先生看到“同学”这两个字时,他立刻就被打动了。这两位妇人曾经是同窗,是一起玩耍的少女。后来,只是因为所嫁人家不同,便产生了如此巨大的社会地位的差别,这是人类的悲哀,更是社会不公平所致。

丰子恺立刻买下了这本旧书,带回到宿舍仔细看起来。丰子恺先生第一次发现:可以用如此简单的线条,不需要任何颜料,就可以表达如此发人深思的内容。这种表达方式后来也成为他本人的漫画风格,并在国内扩展到了社会各个方面。这个例子说明:精要的文字对画面可以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还有一种情况,配画的文字较多——通常是将文学原著改编成连环画这种情况。文学原著出版在前,而且往往已是名著,如《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儒林外史》等。后世画家将其改编成连环画,虽然也非常成功,但是这时的画面是为配合文字表现的。人们在看连环画时,经常先看文字内容,后看画面,或仔细阅读文字表达的故事,简单看一眼画面,就马上翻到下一页去“追”文字描写的故事了。这种文字抢眼、画面其次的情况,是因为文字较多且完整,不看文字读者就看不明白画面所致。

日本和欧美的漫画故事和绘本小说,文字与绘画一起创作,大多数是一个人既编故事,又绘制画面,读者从“绘著”都是一位作者就知道了。特别是随着后来分镜式漫画故事和绘本小说流行,文字越来越少,画面越来越具有冲击力,让读者到了不看画面、只看文字便不能完全理解的程度。

后来,在国内分镜式构图和少文字漫画书籍也兴起了。现在知名的漫画故事普遍采用这种国际流行构图方式来讲故事了。如聂峻的《老街的童话》、李昆武的《从小李到老李:一个中国人的一生》、许先哲的《镖人》、寂地的《踮脚张望》等,不但在国内好评如潮,并在国际书展或漫画节中获奖。同时,继续抱持剧场式构图连环画也在继续发展。继贺友直《山乡巨变》、华三川《白毛女》等名家之后,戴敦邦画的《大亨》、李志武画的《白鹿原》以及多年前就展现了经典的剧场式与分镜及特写画面完美结合的沈尧伊画的《地球的红飘带》等,都是用画面讲故事的成功例子。

法治图像的“宏大叙事”和“百姓日常”

法治图像的“宏大叙事”很重要,如普法宣传画和图片,可以丰富普法方式和吸引注意力。一张好的法治宣传画可以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例如,在边远山区的法官牵着马,翻山越岭到少数民族村寨去开庭。便民的流动法庭在国内被拍成了电影作品,如李保田主演的《马背上的法庭》,在国内国际都产生了很好的影响。这部电影不仅艺术水平高,还在法治宣传上取得很好社会效果。此外,法治题材电影《被告山杠爷》《秋菊打官司》等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用电视、电影等大制作作品讲述中国法治故事的同时,我们也需要简单、快捷地表现百姓日常与法治有关的漫画、照片和视频。如网上转发的交警文明和幽默执法短视频。再如,《人民日报》的《讽刺与幽默》和北京《前线》杂志漫画插页中刊登的有关法治题材的漫画,很多都是反映百姓日常生活中的法律与道德内容,让读者看了捧腹大笑。

在20世纪80年代,老一代漫画家廖冰兄、米谷、华君武、丁聪、方成、李滨声等在当时报刊上发表的漫画,数量多,质量高。对于看着他们的作品成长的读者来说,这些作品已成为对那个年代现象级的图像记忆:很多经典漫画作品是从百姓日常的小视角出发,捕捉有趣的瞬间,加以作者丰富的想象力,用简单线条表现出来,又能产生幽默感十足的或讽刺、或抒情、或同情的视觉效果。这种用简单绘画图像讲好法治故事的经验今天依然值得我们学习。

用新科技手段和想象力讲故事

手机、互联网和AI生成图像技术等为今天的我们提供了更方便和快捷的图像表达可能。上述诸多科技手段极大地方便了我们制作图像,同时也激发了我们的想象力。

人类的想象力与压力成反比。例如,儿童想象力比大人更为丰富,就是因为儿童受到的拘束比大人少,如生活、求学、就业以及其他各种社会竞争压力。压力也是一种拘束力,压力限制人们的想象力。不过,前辈漫画家和摄影家能创作出那么多优秀的图像作品,也不是他们没有压力,只不过是他们一方面有各自的方法缓解或摆脱压力,另一方面就在于他们注意想象力的培养和锻炼。如同喜欢体育运动的人,身体都比较灵活,肌肉也比较强健。不喜欢运动的人在这两个方面都不如前者。而前者也不是天生的,都是后天每日坚持锻炼的结果。想象力培养和锻炼也是如此。一个从来不注重想象的人,其想象力会逐渐退化,如同卧床患者腿部肌肉会逐渐萎缩一样。

网络上,无数图像让我们眼界大开,想象力也随之得到激发。我们不妨用“吾思故吾在”的老话来提醒自己——不仅多看,还要多想,更要多动手去做。在岸上学不会游泳,上路才能学会开车,在图像制作中掌握图像表达。我们大多数人都有工作,没有时间专门脱产学习图像表达技术。而且由于科技进步日新月异,即便是有时间专门学习,所学知识很快也会被迭代更新。只有“边干边学”,才能跟上科技发展和时代的需要。

我曾经读过漫画家方成回忆他当年是如何开始画漫画的故事。方成本来是武汉大学化工专业的学生,毕业后分配到报社工作。开始,领导让他做文字工作,后来因为报纸需要为新闻配图,领导又让他为新闻内容配漫画。从那时起,他便改行画漫画,一直画到100岁高龄,成为国内家喻户晓的漫画家。

方成能从“转行”变为“内行”,最后成为行内翘楚,除了他本身聪明勤奋之外,更主要靠他努力自学和坚持不懈。这就应了那句老话“熟能生巧”。方成老师的经历告诉我们:一件事,只要用心,只要长期做下去,最后总会做出彩的。

(作者系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谢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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